律师如何开展反商业贿赂合规整改？
2023-12-20
导语：
商业世界纷繁复杂，商业贿赂虽是一条鲜明、不可逾越的红线，企业却常常不慎跌入“单位行贿罪”的陷阱。相较企业员工的个人犯罪行为，企业自身涉及单位行贿这一犯罪情形时，其正常经营势必会受到更大冲击，面临高额罚金、丧失投标资格、触发融资违约条款、资质丧失等困境，直接影响到企业的生死存亡。
为了维护企业的声誉，保证企业的可持续经营能力，涉案企业的合规整改工作就显得尤为重要，而律师在这当中发挥举足轻重的作用。本人曾处理过不少单位行贿案件，并协助一些公司进行反商业贿赂合规整改，纵观企业的商业贿赂行为主要可以分为“将车辆出借给领导干部使用”、“为领导干部报销旅游费用”、“将单位现金套取出来形成小金库”“在实际未到岗的情况下为领导干部的家属发放工资”等多种情况。在我们为企业进行自查分析后显示，犯罪的结构性原因主要有社会因素、制度因素、人员因素等情况。企业合规纠错主应从主要责任人进行处罚做起，可以采取开除、调离岗位、罚款等措施。专项合规体系化构建的思路主要有明确合规政策、构建领导组织架构、构建内部调查体系、针对单位贿赂高发环节实行特别监控等方向。
本文将探讨在单位行贿案件中，律师如何帮助企业开展反商业贿赂合规整改工作，从而助力企业化解刑事风险，重振企业形象，更好的实现企业发展。
一、识别合规风险，助力企业“知耻而后勇”
刑事风险发生后，律师首先应当对涉案企业的经营模式、组织架构、经营现状、管理模式、工作流程等进行全方位梳理，以便在后续的合规整改过程中能够提出有针对性的建议。例如，律师需要对高管进行访谈，并对员工开展问卷调查，来确定导致公司陷入本次“单位行贿泥沼”的根本原因是什么。
根据本团队长期从事涉案企业合规业务的经验，导致公司最终因“单位行贿”被立案侦查通常可以归结于以下三个方面的原因：
（一）社会因素
市场，总是充满着激烈的竞争，这也正是市场的魅力所在，可竞争就会导致许多行业“潜规则”的滋生。企业的本质是逐利，这无可厚非。但一旦企业不能妥善处理合法合规和获利之间的平衡，就容易陷落至商业贿赂的黑洞不可自拔。
（二）制度因素
很多企业根本就没有设立反商业贿赂合规制度，即使设有一些违法违规监督机制，但是这一机制并没有真正运行而常常形同虚设。这具体体现在：公司治理结构极其简单以致难以对核心人员形成有效约束和限制、监督制度设置不完善、制度执行流于形式而起不到实质性作用。
（三）人员因素
有些企业从上至下上到高管下到普通员工都普遍缺乏合规意识，“重业务、轻合规”的畸形倾向十分明显，根本没有将合规视为业务的底线。整个企业只懂得如何获利而忽视了合规对企业平稳运作和发展起到的关键作用。
为涉案企业完善的合规制度文件里也要重视合规风险识别机制。比如在我们团队处理的一起相关案件中，涉案企业在新的《合规管理章程》第五章“合规信息的收集与提示”中就明确规定，“法律合规部应当结合法律法规和监管政策以及经营管理的实际状况，对合规风险进行有效识别和评估，全面收集整理合规信息，及时向相关部门、各子公司发布。”从而构建了合规风险识别机制。
当然，除了识别，正如人需要定期体检，企业定期检查制度的构建也十分重要。例如前述涉案企业在《反商业贿赂专项合规管理制度》第六章就规定，“法律合规部牵头定期或者不定期开展反商业贿赂合规内部检查，每年将检查情况纳入年度合规管理报告，督促相关部门及时整改发现问题，对责任人启动问责程序。”检查制度也有讲究，不能只是高层的职权，需要发动全公司上下一致参与进来，建立一套“合规举报吹哨人制度”：任何人在发现违规的时候都要立即通过24小时电话和网站向企业进行举报，在举报完毕后，企业应当立即立案并进行相应的调查。例如2021年全年，中兴公司合规部门接到500件举报。经调查核实，200个违规事件确实发生，最后处理了30多个责任人，包含调离岗位、撤职以及送交司法机关处理等。
二、处置违法违规行为，“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对于单位已经犯下的单位行贿罪，涉案企业合规适用的前提之一就是企业一定要认罪认罚。公司也要针对主要责任人进行处罚，可以采取开除、调离岗位、罚款等措施。在许多案件中，直接涉嫌行贿行为的责任人通常是企业董事长、总经理等关键岗位人员，甚至是单位的实控人，此时，即使基于企业经营的现实需要尚不能解除其管理职位，也应当作出适当处罚以体现公司廉洁经营的基本理念。比如在我们团队处理过的一起合规整改案例中，公司做出处罚决定，“在公司经营过程中，因某某涉嫌行贿一事，严重违反法律法规，损害了公司的利益。为了严肃公司纪律，我公司对某某做出罚款X万元人民币的处罚。罚款于X年X月X日之前务必存入公司合规整改专项资金账户。此笔款项专款专用，用于此次合规整改及公司的合规管理费用。”
并且未来公司内部需要针对单位行贿行为做出明文处理规定，从而对全公司上下起到震慑和行为规范作用。以前述的涉案企业为例，其合规整改方案亦明确列明，对于公司的高管与员工在未来可能出现的违法违规行为，将依照《反商业贿赂合规管理制度》的规定，视情节轻重给予处罚；且公司有权解除与相应员工的劳动合同；如涉嫌构成犯罪的，将移交司法机关处理。
三、建立系统化合规体系，“百不失一”，有序合规
体系，即运作系统，一个系统想要有效果有效率的运作，需要依靠理论、监管和自查这三个层面协同发力来实现。试举一个或许不够恰当的例子，学生在学校想要取得好的成绩，一方面需要有教科书作为理论支撑，另一方面还需要老师的监管作为外在驱动，只有这两个方面还不够，学生还要有自审意识，坚持自我驱动。因此，反映在涉案企业合规方面，律师要协助企业着重注意以下三个层面的合规构建：
（一）明确合规的实体法
就像刑法民法一样，合规制度里至少要有两个重要的规范性文件：合规政策与员工手册。合规政策的受众是外部商业伙伴，要求外部商业伙伴遵守本企业的合规政策，才能进行商业合作。员工手册的受众则是内部全体员工和子公司分公司的全体员工，起到内部制度约束和责任切割的作用，即把所有相关的规范条款写入员工手册，作为合规培训和员工签订承诺书的内容。合规政策和员工手册内要针对“反单位行贿”合规项目进行细化，作为公司培训、员工承诺的依据，从而实现公司内外的全面合规。
（二）构建领导组织架构
设立合规管理委员会或合规工作领导小组，其中由董事长、总经理担任成员，负责人可以由其他董事担任。没有董事会的小企业可以设立合规工作领导小组，最高负责人必须担任小组成员，从而体现高层承诺原则。
设立首席合规官，首席合规官必须由公司高管担任，一般由总法律顾问兼任，并拥有以下职权：参与企业重大决策并提出合规审查意见；召集和主持合规管委会或合规领导小组会议；领导合规管理部门等。
设立法律合规部，该部门在整改期间负责公司合规整改工作的具体实施。对业务的关键岗位、关键环节进行合规性审查，并作出合规性评价。
设立合规工作联络员。合规风险通常发生在日常的经营和管理之中，要想确保合规嵌入业务，就需要在各个关键部分设置合规工作联络员，确保能够发现和防范一线的合规风险。
（三）构建内部调查体系
企业再发生单位行贿行为，要立即启动内部调查，调查犯罪违法的内生性结构原因。违法犯罪发生的原因大致可分为两种，外部诱因和内生性结构原因，这二者往往兼而有之。有的企业出现违法犯罪就把责任推给外部诱因，这显然是不正确的，企业应当调查内生性结构原因，找到治理结构的漏洞、管理体系的缺陷甚至整个业务模式的隐患。
治理结构的缺陷指的是股权结构、董事会监事会结构和管理团队结构的缺陷；管理体系的漏洞指的是财务管理、人事管理、发票管理、第三方管理的漏洞；业务模式的隐患指的是所从事的业务、生产的产品、采取的经营方式或商业模式存在的隐患。若存在缺陷或漏洞，就需要对上述建立的机制进行进一步的优化，从而防止违法犯罪活动的发生。
（四）针对单位贿赂高发环节实行特别监控
比如在投招标环节、收费环节以及采购环节等，需要重点针对高管及交易方的行为进行特别监控，严防各种可能的“回扣、返点”行为。例如前述涉案企业就根据合规整改方案，重点针对不同事务部业务领域的承接环节、招投标环节、估价环节、收费环节、行政部门采购环节，对市场承接人员、信息部人员、估价业务人员、行政人员进行合规工作检查。
总之，实现以上体系化调整之后，企业才能树立抵制商业贿赂、廉洁经营的合规文化氛围。依据最高检等部门联合发布的《涉案企业合规建设、评估和审查办法（试行）》，这样的反商业贿赂专项合规整改才能够满足有效合规的标准，才能通过第三方组织、办案检察官的验收。
四、结语
总结而言，律师在企业涉及单位行贿的涉案合规案件中发挥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律师不仅是企业的法律顾问，更是推动企业合规建设的核心力量。通过提供法律咨询、制定合规政策、建立监督机制以及积极辩护与协商，律师最终能为企业铺就一条通向合规经营的康庄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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